耒阳县有两座监狱,一座在县衙旁的院子里,还有一个则是在距离县衙五里的地方挖的一座地牢。
地牢是十年之前十国混战的时候,挖了关押战犯俘虏的,已有多年没有用过。不过这次抓捕的人实在太多,所以地牢也被重新开启了。
林重木就被抓到了这座地牢里。
由于多年没有人气,地牢里弥漫着一股湿腐气,甚至连一盏能用的灯都没有。
衙役把林重木押来,跟狱吏进行交接过后,就赶紧逃一般的离去,好像再走一步就是地狱。
确实是地狱,地底下的监狱。
跟所有的监狱一样,一旦打开大门见到一丝光亮,有人踏进一步,地狱苦修的人们就马上来了精神,一股脑的挤到大牢的栅栏门前,伸长手大喊冤枉。只差身着白衣,披头散发。
由于一次抓的人太多,又太过突然,监狱里没有准备那么多囚服,因此所有的人都还穿着自己的被抓时的衣服。这样以来那些被抓时躲在被窝里人就惨了,在这样阴冷的大牢里,所能做的事就是肌肉不自主颤抖,产生热量,以暖己身。由此可见,被窝真的是生命的大敌。
不过,这却被林重木引为一大遗憾,好容易进趟监狱,还没能穿上囚服体验一下。
一名狱吏举着火把,引着林重木到了监牢的最里侧,打开牢门,一把推了进去。
跟其他的监牢人满为患不同,这个监牢却只有一个人,而且这人就属于需要肌肉不自主颤抖产生热量的那种。在火把微弱的灯光照耀下,林重木看着那人就觉得有点熟悉,只不过一时没能想起来。
不过他没想起来,对方却想起来了。
狱吏走后,那人窜上来,一把握住林重木的手臂,道:“兄台没想到你也来了。”
林重木疑惑道:“敢问兄台是?”
“唉,竟然不记得我了么,看看。”那人空手做了个摇纸扇的动作。
虽然穿过狱吏身体传过来的光线很暗,但是林重木还是认清了那动作是在摇纸扇,大冬天摇纸扇。因为那动作实在是太骚包了!
林重木忽然记起来了,这人竟然是年前许恭权为他还活着的儿子许冲,举办五品宴会的时候同桌吃饭的,简单点说就是曾经的同桌,人称“小白龙”的白劲朝。
林重木道:“原来是白兄在此,请受后来末到小弟一拜。”
“正是区区在下,不知兄弟如何称呼?”
“小弟林重木。”
“原来是林兄到了,幸会幸会,值此良辰美景……”
“当浮一大白!”
“林兄之语甚得我心。”
“白兄之心甚合我意。”
两个人没头没脑的海侃了一通,然后执手而笑。其情其景倒不像是仅仅一面之缘两个人再次相见,而像是多年老友再次相逢,而且不是在监狱里,而是美人翩跹,美酒氤氲的高大上的场合。
好吧,事实上仅仅是两个同样爱吹小牛打乱屁的人,通过这么个对话彼此发现了对方身上的臭味而已。
林重木记起一路上见到的好些人都是贴身小衣,在这么冷的天里,这显然不是耍个性使然,而这小白龙也同样是仅仅穿着内衣,于是,疑问道:“白兄缘何如此风度?”
小白龙支支吾吾没有回答,似乎有那么些不好意思。
林重木嗅嗅鼻子,闻到一股酒味,而且还夹杂着胭脂味,心下了然,叹道:“温柔乡果然最是英雄塚!”
“林兄知我!”
小白龙再一次确定找到了知音,抓着林重木的手又紧了几分。
林重木又来一疑问:“白兄的扇子哪里去了?难道连扇子都没有来得及带上?”
说起这事,小白龙又变得骄傲起来,不答反问道:“你来的时候一路上都看到了什么?到这里你又发现了什么?”
“实话说,路上太黑,小弟什么都没看到,倒是在这里见到了你。”
“这后一句话就对了,这里你见到了我,而且只有我,而一路上其他的监牢里可是满满都是人呐!”
“也就是说,白兄拿扇子……”
“正是,兄弟我可是好一阵心疼啊,不过能得到这么个贵客般待遇的单间也值了啊。”小白龙说到这里,又觉得哪点不对,“林兄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?莫非你?”
“说起这个,刚刚小弟还在为白兄你担心呢,小弟是重罪,所以才被关到了这里,以为白兄你也是,如今看来倒是小弟多虑了。”林重木继续发扬他的风格,信口胡说,不带停顿,而且语气真切似真有其事。
这下小白龙倒是有点慌神,不敢确信,追问道:“林兄没在开玩笑?”
“没,在开玩笑。哈哈。小弟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来了这里,想必白兄也是?”
“正是,正是。”小白龙放下了心,过了一会儿,又神神秘秘的道,“不过林兄也不必担忧,纵使有罪,兄弟我也能把你带出去。”
林重木心里一动,能出去对他目前的处境来说确实是第一等的要事,纵使他一路思考也没能想出什么两全的办法来。
于是,不动声色的问道:“白兄是指?”
“因为我是……”小白龙刚开口却又停了下来,明显不那么信任林重木,改口道,“事涉机密,一时还不能告诉林兄,总之能出去就是了。”
“原来白兄上面有人啊。”林重木佯装已经明白,其实心里却想管你是谁不是谁呢,只要能出去就好,“那就一切仰赖白兄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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